郭文韬把T恤脱下来,上半身赤裸,不常暴露的肌肤甚至比一些白种人还白,被太阳晒黑的痕迹在手臂上,一边是健康的小麦色,一边是莹润的嫩白色。
年轻的肉体展现在蒲熠星眼前,但他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就看见背上有两条口子,刚刚开始结痂,还有些泛红。口子不深,但是横着两道长长的,破坏了整个白皙背部的美感,蒲熠星没来由地心疼。
“怎么弄的?”
郭文韬像是在权衡着什么,沉默良久才回答道:“打架的时候,被他们摁在学校的铁丝网上,被破铁丝划的。”
他们。
蒲熠星抓到这个词,手上的力道更轻了。
“打破伤风了吗?”
郭文韬又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破伤风对应的是什么,和脑中的英语对上号后开口道:“打了。那天去医院的时候就打了。”
蒲熠星嗯了一下,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帮他擦药。也不知道这两天这孩子是怎么擦药的,是随便弄弄还是他爹有帮他。说起来刚到那天他倒头就睡,估计那时这娃也没少被他父亲责备。
结痂正是又痒又痛的时候,还是这么大两口子,可他完全没表现出来,要不是蒲熠星亲眼看见,还真察不出来他背上也有伤。
蒲熠星发现,原来他是真的很想让他高兴一点。
“想去看海豚吗?”他问。
少年惊讶地回过头,眼神都在放光。
“可以吗?”
蒲熠星放下擦完药水的棉签,对他笑:“当然可以。”
出海看海豚和鲸鱼本来就在蒲熠星的计划上,现在只不过是要多加一个小孩儿罢了。钱当然是他出,但明天订单已满就只能排到第三天。
不过第二天,蒲熠星还是带他出去玩儿了。
出门的时候,郭文韬驾轻就熟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准备钻进去。
蒲熠星站在驾驶室那一侧,忽然心血来潮地问:“你有驾照吗?”
郭文韬停下跨进去的动作,抬头楞了一下看着他:“有啊。”
“真的?”
郭文韬皱眉:“你少瞧不起人了。”
蒲熠星哈哈大笑:“没有没有。带着吗?我看看。”
郭文韬是去年考的1证,还没去考正式的,不能独自开车,只能在有人陪护的情况下开车,所以还并没有养成随身带驾照的习惯。他回了趟房间拿出驾照递给蒲熠星。
蒲熠星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可以让他开车,结果看到出生日期上的数字,愣住了。
“你才17岁?”
郭文韬:“对啊。”
“你爸说你18了。”
“哦,他可能说的虚岁吧。”郭文韬毕竟美国出生长大,“虽然我也不懂虚岁是什么意义。”
蒲熠星很快就消化了他还是未成年的事实,又换上那副调笑的样子:“你不懂正常。”
他对郭文韬解释道:“虚岁就是你从你爸爸身体里出来时开始算的岁数。”
郭文韬先是在他面前愣了一会会儿,等他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后,毕竟还年轻,整个脸都泛红起来。他刚想叱责眼前这个开黄腔的成年人,蒲熠星就把驾照塞回他怀里,他下意识地接住。
“去驾驶座吧,今天让你开开。”
郭文韬被这个邀请惊得完全愣住,想怼他的话更是完全说不出口。就算有了驾照,他爹妈也不怎么让他开过,而蒲熠星这个才认识没几天的人居然愿意让他开车!?
他当然是想开的,男孩子嘛,谁不想开车兜风呢。
于是他轻而易举地就原谅了蒲熠星,乐颠颠地坐进驾驶座。
蒲熠星想说,他的技术还是很稳的。
可能是有点紧张,速度不算快,但对于一个经验不足的未成年来说,很是不错了。副驾上的蒲熠星刚开始还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万一他真的开很烂怎么办,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蒲熠星在一旁看着郭文韬兴致勃勃开车的样子,莫名其妙地生出些满足感,还自夸起来不愧是我,眼光不错。
他们今天去的是古兰尼牧场。蒲熠星平时挺爱看电影的,他来这里主要是想来看看那些影视拍摄现场。但由于文韬太过年轻,很多电影他根本没有看过。
郭文韬只看过侏罗纪公园,蒲熠星就指着墙上挂着的那些剧照跟他介绍,还说有机会还可以一起看,说他看了你家里有的那些电影,各种类型还挺全的。
蒲熠星以为郭文韬会怼他说谁要跟你看或者就是单纯没兴趣,没想到他居然听得挺认真,还说“好啊”。
蒲熠星心喜,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男孩儿的头。
“你干嘛啊!”
少年躲闪着抬手挡他的手臂,蒲熠星没有回答,只对他说:“走吧,上车。”
蒲熠星照顾郭文韬,还是申请配了个英语的免费向导,坐在观光车上逛着拍摄地。虽然郭文韬看的电影不多,但毕竟都是新鲜的体验,特别是看到侏罗纪的恐龙头骨啊电动雕塑啊之类的更是激动得不行,还拉着蒲熠星给他在片名的logo处拍照。
蒲熠星都依着他,看着这精神劲儿,自己也不自觉地被感染,越发地想要天天带他出来玩儿。牧场里还有很多其他项目,等都玩过一圈,已经是下午了。郭文韬玩得有点累了,回程是蒲熠星开的车。
回到家的时候郭房东也在家收拾着行李,说明天开始要陪那团vip贵客去别的几个岛,全程陪同所以可能五六天都回不来。
他叮嘱郭文韬别给客人添麻烦,蒲熠星笑着夸说:“完全没有,这孩子很懂事。”
郭文韬耳朵尖红红的,低头撸着两只猫不做声。
到了出海这天,文韬兴奋极了,飞快地给两小祖宗添完猫粮就去院子里等着。
等到了集合港口,蒲熠星看着这大太阳,又想想少年那白皙的皮肤,其实心里很可惜好端端的孩子被晒成这样,于是还是在柜台买了一小瓶防晒霜,全给挤了刚好够两人用。
蒲熠星抹完自己,就拉过文韬要给他抹手臂,文韬不太乐意,躲闪半天才说我自己抹,接过来自己抹了手臂和腿。蒲熠星在一旁看看着,乳白色的乳膏在少年麦色肌肤上抹匀开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人员到齐,他们终于上船出海。
开船没多久,staff就开始介绍一些注意事项和救生衣的使用方法。本来这个项目是还包含浮潜的,但文韬身上还有伤没好,不能下海,更遗憾的是鲸鱼现在没到季节,所以他只能看看海豚。
但这丝毫不影响文韬的兴致。他倒是早就和小伙伴们玩过浮潜,但没出来看过海豚所以还是很高兴的。开了半个多小时,就已经到了海豚出没的海域。海豚近得不得了,紧跟着船边,像在一起玩儿似的比谁游得快,在船边忽隐忽现。
海水湛蓝清澈,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海豚还有带着崽儿的,小海豚可爱极了跟在大海豚屁股后面游。远处也有海豚群,从水中跃起翻转又没入海中。文韬难得像个孩子,兴奋地喊着,目不转睛盯着远方,却朝蒲熠星道:“太可爱了,好想跳下去和他们玩儿。”
“别,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啊。”
郭文韬当然也是有感而发说笑的,但他是真开心,笑容一直挂在脸上。蒲熠星拍了一会儿海豚,回过头看了看郭文韬,手比心思动得快,又咔嚓几张。
蒲熠星忽然就不那么想看海豚了。眼前的少年似乎更吸引他,阳光下少年的每一个弧度都像勾住了他的心似的,让他移不开眼。
船开到一座小岛边的浅水区停住。蒲熠星穿好装备准备下海,郭文韬只好留在船上等他。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的活动时间,文韬坐在甲板边把脚支出去看蒲熠星游着。
蒲熠星经验不多,不敢潜太深,热带鱼就在身边游来游去,还运气很好地看到海龟。可纵然蓝色的海水再沁人心脾,鱼群再漂亮,蒲熠星心里还是有点欠着的感觉,游了几个来回就不想玩了,很快回到船上。
郭文韬有点诧异,问道“怎么不游了?”,一边拿上毛巾帮他擦擦身子。
蒲熠星接过毛巾又自己擦了擦,道:“怕有个小朋友嫉妒。”
文韬其实不太喜欢被称作小朋友,还被他调侃,转身就走回船舱不再理他。蒲熠星笑着,把度数泳镜摘下来换上刚刚小朋友递给自己的眼镜,跟着回到舱内。
午餐是船上包的,回程的时候船速比来的时候快,一颠一颠的,蒲熠星开始有点晕船,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郭文韬在一旁很是不屑,终于找到机会挤兑他几句,却又还是很担心地给他接了一杯水,让他闭眼休息。
上岸后蒲熠星很快恢复,下午他们便去了威基基海滩那边。威基基是最热闹的观光区,商业中心也是这里。
郭文韬子承父业,终于展现出作为地主的优势,带着他逛了一下午。蒲熠星本是个不太爱购物的人,不知怎的也买了不少,还一时兴起带郭文韬理了个发,弄了个现在国内最时髦的小鲜肉造型。
有了新造型的文韬自然也觉得新鲜,高中男生也正是在乎形象的年纪,高兴的心情溢于言表。他嘴角的淤青基本上已经看不见了,蒲熠星看着更好看的文韬很是满意。
蒲熠星这次出来得急,把墨镜给忘带了,这两天被晒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一直琢磨着想买一副。他挑了一个让文韬戴上试试,配上新发型果真帅气得不行,蒲熠星就直接让店员开了两副的单子。
郭文韬刚想问你干嘛买两个一模一样的,蒲熠星就把这价格不菲的品牌墨镜递了一个给他。文韬反应过来,迟迟不敢接。
“就当是导游费。”
蒲熠星劝道,郭文韬才喏喏地收下。
临近傍晚,太阳的余晖依旧光芒四射,所有的景色都拉出长长的影子。两人带着一样的墨镜沿着海边闲逛着,发现前面正在办一个路边音乐会。
应该是刚刚才开始,人群还并不多,他们快步走上去,站了个比较好的位置准备凑个热闹。乐队演奏的大多是jazz或者乡村音乐,有原创的也有些耳熟能详的,甚至有些郭文韬也跟着合唱起来。
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天色也开始变暗。蒲熠星担心被人群挤散,便自然地握住郭文韬的手。郭文韬吓了一跳,也不敢挣脱开,连听音乐的心情都吓飞了。
手上是温暖的触感,只是被轻轻握在手心,却像把心脏都鼓满了一样。
他不敢侧头去看那个人,就只强作镇定地看着台上。舞台背后恰好围着几棵棕榈树,穿过树干间的间隙正好能看见夕阳挂在海上。
天空被染成好几层颜色,变幻莫测地渐变着粉和蓝。天边的晚霞透着金色的光,耳边是抒情的音乐,偶尔有海鸟鸣叫,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
他不敢动,只静静享受这一刻,连自己都没注意到地,轻轻回握住了。
夕阳只剩最后一丝堪堪地挂在海平面上,随时都要消失不见。蒲熠星拉起他的手,在人群中穿梭。
他回头对他说:“走吧,饿了,去吃饭。”
郭文韬任由他拉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等从人群里出来,谁也没有想说放开牵握着的手。郭文韬有些窘迫,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夕阳有三种颜色。”
蒲熠星突然说。
“啊?”
“你没注意到过吗?”蒲熠星一边走一边说,“远看的时候,映着海水是宝蓝色的,等太阳落近了连海面都被染成金色和紫色,然后现在又是金粉色和深蓝色。”
“噢……”郭文韬像是不会说话了,望着天空蹦出几个单音节,“是……”
蒲熠星眼睛弯弯的,没再调笑他,拉着他走进一家餐厅。
–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