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我们一定会成为朋友
电话打进来的时候蒲熠星还没下课，因为静音都没有注意到，等到他下课准备开车去接郭文韬的时候拿出手机，才发现唐一洲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蒲熠星回拨过去，只响了一声电话就接通了。
「蒲哥，你看到了没？」
唐一洲突然的一句问话弄得蒲熠星觉得云里雾里，反问：“看什么？”
「韬哥的定位。」唐一洲说，「你不是说他没戴了吗？前几天确实一直在他家，今天开始移动了。」
“什么？”蒲熠星意外道，立即切出去看手机上的定位系统，果然那个点发生了移动。
「不过你别慌，我帮你看着呢，他已经停在那里很久了，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
“嗯，地址是哪儿？”
「位置我发过去了，你导入一下吧。」
“好，谢了。”
定位在一家咖啡店，确实不是什么奇怪的地方，但蒲熠星搞不懂为什么郭文韬又会把手链带上。或者，如果拿着手链的人不是郭文韬，那么为什么手链会到他手上，而吸引自己去的目的又是什么。
空前的担忧占据蒲熠星的大脑，分神思考时还差点闯了红灯，等终于到达咖啡厅，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玻璃看见是郭文韬本人平平安安坐在那里时，他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咖啡店是自营的，面积不大，只有文韬一个客人，推开门的时候还会撞到门梁上的铃铛，铃铛一响，郭文韬便知道是谁进来了。
然后蒲熠星出现在视野里，郭文韬说：“你终于来了。”
他的手腕上确确实实带着那条手链，蒲熠星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说：“韬韬，怎么今天突然带着这个？”
郭文韬：“因为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
“那找我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郭文韬没有直接回答，说：“不觉得这里很安静吗？适合思考。”
“嗯。”
这时候店老板过来，给郭文韬续上一杯咖啡，而后问蒲熠星要不要喝什么，蒲熠星点了和郭文韬一样的。
老板回到烘焙柜台，郭文韬才取下手链，递给蒲熠星。
“能不能让唐一洲加一点东西。”郭文韬说，“检测体征的。”
蒲熠星敏锐极了，意识到文韬可能想做什么，问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郭文韬没有理会蒲熠星话语里的慌张，平静地回答他：“周六，姓甄的要在他那个庄园办一个party，上周他邀请我了，我答应了。”
周六，也就是后天。
蒲熠星说：“非去不可吗？”
郭文韬：“我思考很久了。”
那座庄园几乎不会碰到任何其他人，能见到别人的可能有且仅有这次party的机会了。或许，或许他能在这个时机找到他妈妈的下落。
蒲熠星沉默着，没有说话，郭文韬又说：“蒲熠星，你说你会帮助我的，对吗？”
蒲熠星抬起头来。
“所以我来寻求你的帮助了。这是我已经决定好的，你能帮我的，就是在看到我体征异常的时候，能第一时间知道……”
“为什么你会觉得会体征异常？”蒲熠星问。
郭文韬踌躇片刻，他知道，如果想得到他人的支持，那么开诚布公是很关键的。他拿出那张纸条，对蒲熠星坦白道：“这是齐思钧那天给我的。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短暂失忆吗？上周我从甄怀仁那儿拿到一点我怀疑的样本，周一的时候我去检测了，昨天结果出来了，没有任何问题，就是普通的酒。但是我去医院检查，结果是确实荷尔蒙受到影响，但现在找不到任何原因。”
郭文韬咬咬指甲，继续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是肯定的，我能感觉到我信息素的变化，变得很躁动，有时候根本不受我的控制，如果你闻得到，应该也察觉到了不是吗？”
他说得对，虽然发情期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本该平稳的信息素却还是会偶尔突然活跃，所以这段日子蒲熠星才总是守在他身边。
蒲熠星看着纸条上的字，皱着眉头：“不会有生命危险？”
“应该不会，甄怀仁不至于在自己的party上闹出人命。只是以防万一。”
“……那你的意思是，一旦我发现异常，我可以按照我的做法做吗？”
“可以。”郭文韬说。
虽然他还不知道甄怀仁会在party上做什么，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真的有什么，至少，会有人来找他。
“好。”蒲熠星收好手链，终于答应，“我问问看一洲吧。”
“嗯，帮我说一声谢谢。”郭文韬一边起身，一边说，“另外，我还想你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店老板刚刚把阿蒲那杯咖啡端出来，却听见门铃一阵响，再一看，原本在窗边的两个人都不见了，桌子上只留下金额正好的咖啡钱。
甄怀仁那个party是校园主题，那天郭文韬离开的时候甄怀仁还特地嘱咐，记得穿校服来。郭文韬虽然答应了，可他没上过高中，初中的校服早就穿不下了不说，现在也根本找不到在哪儿了。
告诉蒲熠星的时候，蒲熠星说，可以穿他的，他可以回本家拿，但郭文韬谢绝了：“我不想穿着你的衣服去。”
这句话里到底包含多少没说出口的心绪，蒲熠星不敢再问，说完后他也察觉到其中的不妥。他说不出对此应该是高兴，还是难过。
其实，这次郭文韬主动让他帮忙，或者说让他参与计划，还是让蒲熠星感觉到一点欣慰。
最起码他或多或少终于愿意信赖自己了。
蒲熠星时常觉得，文韬心中有一道紧闭的门，门上是用刀刃做的把手，如果试图打开，只能握住那尖锐锋利的刀刃，直到割破手心陷入皮肉，才能走进他的内心。
不过没有关系，蒲熠星想，总有一天，哪怕自己满手鲜血，也一定要打开这一扇门。
试衣间的门打开了。
郭文韬穿着高中制服，略有些局促地站在蒲熠星面前。
文韬长相很显年轻，此刻穿着和他年龄不匹配的服装，倒没有显得多么不合适。蒲熠星看愣好一会儿，才说了句：“挺不错的。”
郭文韬不置可否，转过身又对着镜子照了照。
镜子里的自己穿着类似轻便军装的制服，整体浅墨色，搭配着深蓝色的勾边，胸襟还有一个铁质的菱形校徽。衣襟是双排扣，扣子金闪闪的，下装是刚刚到膝盖的短裤，卷边，还穿有配套的白色小腿袜。
这身制服可不是普通高中的校服，而是某些私立贵族学校才有的。只是郭文韬在这家店里试了好几件，偏偏只有这套是最合身的。
校服是不对外贩卖的，郭文韬想要获得一套校服只有去黑市。总有人有一些奇怪的癖好，有人买就会有人卖，用或正规或不正规的渠道得到这些衣服。
可黑市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会把东西卖给独自前来的omega。
说来也是好笑，能买得起黑市商品的omega本就不多，而但凡能买得起的o那也必定不会是一个人，这个规定无非就是想要规避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一个有钱又单身的o肯定有问题。
所以他把蒲熠星拉了过来，不用白不用，反正蒲熠星也乐意充当这种身份。
门没有关，蒲熠星从后面看了一会儿镜子里的郭文韬，似乎在想什么。他的视线看到郭文韬的双脚，那双鞋还是文韬自己的帆布鞋，看起来和这身衣服不太匹配。蒲熠星说：“我去再找一双鞋子吧。”
“嗯。”郭文韬随口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听见蒲熠星说的什么。他没想过今天会因为这样的原因穿上他从来没有穿过的高中校服，镜子里的自己好陌生，却又让他感觉到一点点羡慕。
蒲熠星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手上提着一双黑色的皮鞋，鞋面上有一个横绊，靠外的一侧也有一个菱形的金属扣。
“我帮你穿上吧。”蒲熠星说着，很自然地单膝跪下来，捞起郭文韬的一只脚。
郭文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抬起一只脚重心不稳的他下意识地向后靠上镜面墙。脚已经被抬起来，甚至帆布鞋都被脱下来，错过最佳的拒绝时机，郭文韬也只好抿着嘴让蒲熠星动作。
蒲熠星低着头专心帮他穿鞋，没有看他，郭文韬只能看见他头顶上的发旋。穿着白袜的脚被稳稳托在蒲熠星的手心，偏高的温度透过棉质的布料穿过，弄得郭文韬脚底痒痒，心里也跟着发痒。
等两只脚都换好，蒲熠星抬头问：“大小合适吗？”
郭文韬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我摸着感觉尺码和我一样，就按照我的码子选的。”
什么时候摸的不言而喻，郭文韬不再言语，往镜子里瞅了几眼，这完整的一套实在是太搭配了，他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鞋绊上的金属扣和胸前的校徽是一样的。
蒲熠星已经站起来，说：“这双鞋子就是这套校服配套的。”
郭文韬疑惑：“你怎么知道？”
“额……”蒲熠星卡壳了一下，说，“其实我就是这个学校的……”
“嚯……”郭文韬发出小小的一声感叹。
“嗯，蓝色边的是二年级的，绿色是高一，高三是红色的。”
郭文韬浅笑了一下，打趣道：“怎么，我还得叫你学长了？”
“不，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介绍一下。”蒲熠星说，“这套校服还有袜带的，这里没有吗？”
袜带？郭文韬没听过这个东西，可听蒲熠星这么一问，突然想起刚才他有两个不知道怎么穿的物件，弹性布料的，一圈圆形，两边各垂下一条最下方安有小夹子的带子。
原来那个是袜带？郭文韬从堆在小圆凳上他自己换下来的衣服的最下层捞出两条带子。
“这个吗？”
“啊，对。”蒲熠星接过来，“我帮你穿上？”
“好啊。”郭文韬没见过这个东西，怎么用的也不太知道，欣然答应。
蒲熠星接过袜带，松开松紧扣，再次蹲下，抬起郭文韬的脚，将袜带从下方穿过，掌心几乎贴着腿肉微微擦过，最后把袜带套在小腿肚的上方，慢慢收紧。
郭文韬的小腿被松紧带微微箍出一点肉，蒲熠星的手还在小心翼翼地调试着松紧度，皮肤与皮肤近距离地轻轻摩擦，在不常被碰触的部位，阵阵细痒挑动起敏感的触感神经，惹得文韬又一阵阵心绪悸然。
“会紧吗？”蒲熠星抬头问。
自下而上的认真眼神看得郭文韬心头一慌，摇摇头说：“不会。”
调整好松紧后，蒲熠星把两边小夹子夹住过踝的袜子边，又说：“这样，袜子就不会往下滑了。”
郭文韬：“噢。”
“穿另一边吧。”
“嗯。”
蒲熠星开始给他穿另一边，酥痒的感觉换了个边从小腿肚传上来，郭文韬靠在镜子上正心痒得慌，却听见蒲熠星仿佛自言自语地说：“要是真的在高中里遇见你就好了。”
“哦？”郭文韬有了点兴趣，“如果在高中遇见我会怎样？”
帮他穿好袜带，蒲熠星站起来，看看穿好整套校服的郭文韬，想了想说：“三次，只要聊三次，我们一定会成为朋友的。”
花香的味道在悄然弥漫，郭文韬想起医生说的荷尔蒙不稳定，容易受情绪影响。
他凑近蒲熠星，悠悠地问：“只是朋友吗？”
蒲熠星显然也闻到这不太妙的味道，连忙扶住郭文韬不让他再接近，“韬韬？”
“我问你话呢，如果我们同一个高中，你只会和我当朋友吗？”
“我，当然不只了……”蒲熠星无可奈何道，“韬韬，你还好吗？要不我们先回去？”
郭文韬没有理会蒲熠星的话，蒲熠星不让他靠近，他就扯住蒲熠星的领口把他往自己拉。他并不是完全不能控制信息素，只是现在，他忽然不想控制。
他意识到，或许后天以后，就再也见不到眼前这个人了，那他又还需要克制什么呢？
“那，还会是什么？”
郭文韬放任信息素迅速地铺张开来，蒲熠星几乎顿时就被吞没其中。身为alpha的他，本能地释放出更强势的气息，顷刻间就将那花香彻底包裹在浓郁的酒香之中。
他抓住扯着领口的那只手，倾身向前将郭文韬逼近试衣间两面墙的夹角，另一只手搂住他的后腰把他紧紧贴近怀中。蒲熠星皱着眉头，说：“韬韬……你认真的吗？”
郭文韬笑起来，他对蒲熠星的反应满意极了，单是那股酒香就让他兴奋得发颤。
“认真的，蒲熠星。”他说，“我答应你，等一切结束，你不后悔，我就不止和你做朋友。”
不可置信地，蒲熠星看着郭文韬，他甚至怀疑他刚刚是不是幻听了。他呆愣在原地，连张狂的信息素都停滞了纠缠，问郭文韬：“你刚刚……说什么？”
郭文韬露出真正释然的笑容，他双臂搂上因为发愣而显得有些可爱的alpha，说：“要不，我们，现在，预习一下，学长？”
试衣间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 TBC ·
青竹丹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