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郭】黑杜鹃（33）

33. 宽城唐家

「蒲哥，我认真的。」唐一洲这次说得比刚才要更坚定一些。

“一洲……你……？”蒲熠星想问他你哪来的钱，但是又觉得这个问法似乎有些不太礼貌，或者不太信任人。

「……蒲哥，我是真心的。我……喜欢这个行业，不想你的公司就这么关了，不然我没事做也只能回家。」唐一洲说得诚恳，「至于钱，蒲哥，你相信我，我可以拿出来的，也不是什么不正当的钱。」

真别说，有那么一瞬间蒲熠星想的是他该不会是用一些很刑的黑客手段搞到钱的吧，但相处这么久，唐一洲怎么会不知道他蒲哥的想法呢，率先就把他的疑虑解答了。不过，想要蒲熠星愿意，那唐一洲要做的绝不仅仅是单纯的口头做个承诺。

自己运营公司和打工不一样，唐一洲清楚，如果真的想接手这家公司继续经营，他必须向蒲熠星坦白一些事情。

也是对蒲熠星信任的赌注。

「至于为什么，蒲哥，你可以查一查宽城唐家。我相信你蒲哥。然后等你知道了，我们再来谈谈你愿不愿意把公司给我吧。」

唐一洲最后在电话里如是说道。

宽城唐家，有点儿年纪的宽城人基本上都是知道的。

在环境还不好的当年，唐家在宽城就是地痞恶霸，在那块地界很是出名。那时候说起唐家，普通老百姓都是谈虎色变，根本没有人敢和唐家作对。

就算后来制度完善了，开始整改了，唐家也不是傻的，行事作风收敛许多，明面上也不再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金盆洗手改经商了。

可私底下嘛，多多少少还是保留着当年的一些事业和人脉，做点放款拉皮条的生意，不会引起太大关注，在道上依旧享有宽城唐家的名号，可谓混得更加如鱼得水风生水起。

如今，年轻的宽城人可能都已经不太了解唐家是怎么发家的，更别说外地的，只知道是个有钱大户，甚至近年来还会偶尔做做慈善，而老一辈的则说这是在还孽。

这就是蒲熠星自己能查到的。

唐一洲说相信他，他明白这件事最好不要有太多人知道，所以并没有通过家里的关系去查。他只把这件事告诉了郭文韬——他答应过他再也不会隐瞒的。

“……难怪他能查到我的一些事。”郭文韬听完，眼睛瞪得圆，可回想一番，事实就应该是这样才合理。

他们靠在沙发上讨论这件事情，茶几上还摆着不少关于宽城唐家的陈年新闻资料，时间跨越几十年，侧面又客观地记述了唐家这半个多世纪以来的发展变化。

“嗯，他们家应该和其他地方的黑势力多少有联络，而且地位不低，连那个黑拳俱乐部的金卡都能搞来一张给我……早该想到的，一般的黑客哪有这样的本事。”

郭文韬点点头，放下资料躺回沙发靠背，视线移到旁边的人身，问他：“那，你想怎么办？公司要给他吗？”

蒲熠星先叹了口气。刚刚把资料给郭文韬看的时候他就有些紧张，坐下来后把靠枕抱在怀里，搓着枕头边。

“一洲他……说他不想回家，所以我想，他可能也不喜欢自己家的环境吧。”蒲熠星说，“可是，也不能否认他的出身。我的意思是，韬韬，你对他是什么看法。”

“我？”

“嗯，毕竟……他和黑道有关系，说不定……他们家……”

郭文韬顿悟：“你的意思是他们家可能也认识甄怀仁？”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

郭文韬也沉默了。他其实和唐一洲没见过几面，住院时倒是来看过几次，看着挺人畜无害爱傻笑的弟弟，却又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和蒲熠星一起给自己下套被戴上个跟踪器，谁能想到他有这样的背景呢。

一些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眉头微蹙。

发觉有点不妙的蒲熠星急忙找补道：“但我也感觉，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和唐一洲认识不短了，网友2年，一起工作1年，本身就是朋友，有点小聪明，帮他的时候也是尽心尽力，虽然可能用了点不合法手段，但都不是真的坏心。

郭文韬安静地听着，似乎是想从刚才的对话里理出什么重要的头绪，低头不语。

他看着蒲熠星的手快把枕头边的缝线给抠脱线了，终于提议道：“不如，我们当面问一问唐一洲吧。不过——”

说到一半，郭文韬停顿一下，眉眼一弯作出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我们得先去找个人。”

白龙远远地看到郭文韬和蒲熠星一起来的时候，有些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待他们走近，他甚至能闻到两人身上融合的味道，一瞬的诧异被隐藏在墨镜之下。

在这之前他和郭文韬见面基本都是在地下拳馆，那个地方大家都贴有信息阻断贴，无法判断别人的第二性别，凭借郭文韬的表现他下意识的以为他是alpha。不过他很快释然，毕竟他自己也是omega，这并没有特别吃惊。

比起郭文韬是omega，更让他惊讶的反而是他旁边的蒲熠星，以及，两个人现在的关系。郭文韬的信息素十分单薄，他只能闻出他是omega却辨不出是什么味道，更多的是他身上沾染的alpha信息素。

算算时日，郭文韬上次和他联系是在差不多三个月前，如今都已深秋。三个月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打听到一些信息，再结合今天的局面推敲一下，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他曾友好地提醒过郭文韬，既然这是郭文韬的选择，那他无权过问。

这次他们没有约在地下拳馆的比赛日，郭文韬已经不再去那儿了，而是挑了郭文韬以前常去的那家拳馆，事实上，他们碰面也并没有打招呼。

时间卡得刚刚好，白龙正好练完拳准备离开，在郭文韬蒲熠星二人在前台登记的时候，拿上自己的包往肩上一甩，大步走上前去。

“老板，退钥匙。”白龙说，把钥匙扔在前台桌面上。

那是休息区公共储物柜的钥匙，来练拳的人大部分都会把随身物品储存在这里。话一说完白龙就往外走，老板连忙说了句“欢迎下次光临”也没有应。

“这位客人好酷哦。”因为郭文韬是熟客，又好一阵子没来，omega老板便套起近乎聊起来，“练拳的时候我偷偷看长得也好好看哦，每一滴汗都那么迷人，眼角还有泪痣！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性别，好像一直贴着阻断贴，登记的时候也没写，直接用的B区。”

蒲熠星有些小小的震撼：“……你不是有伴侣了吗。”

“看看又没啥，我平等地欣赏每一位来练拳的人。”老板说得坦荡，一副我不看那我开拳馆干嘛的架势。

蒲熠星：“……”

郭文韬在一旁抖着肩膀憋笑，拿过刚才被白龙扔下的钥匙，说：“那干脆我们就用这个柜子吧，你也懒得另外拿钥匙了。”

“可以呀可以呀。”老板笑嘻嘻地应道。

钥匙编号62，两人立即拿着钥匙去存放物品。打开的时候果然有个文件袋安静地躺在里面。但他俩当没看见一样，把自己的东西自然地往里一放，在柜子里顺手把文件袋放进他们带的背包里，神不知鬼不觉。

等回到家，他们才打开看，里面是白龙帮他们查的，唐一洲，或者现在可以说，唐九洲的所有详细资料。

唐九洲坐在蒲熠星家里的沙发上正中央，两边的单沙发分别坐着蒲熠星和郭文韬。

这场面过于尴尬又好笑，唐九洲搓搓放在膝盖中间的手，肩膀都收紧了，说：“所以，家里的生意现在是我哥在管，我完全不想参与那些事情，正好蒲哥当时问我要不要来他的公司，我立即就答应了。”

唐家两个儿子，老子已经提前退休，大儿子继承家业，而唐九洲是备受宠爱的小儿子，相对自由很多。

但唐家毕竟也不是普通人家，在道上也结过仇，小少爷要出来闯，甚至还是到另一个城市里，当爹的和当哥的都不太放心，但耐不住唐九洲几次三番的恳求，最后给唐九洲办了个新身份还派人暗中保护才勉强同意，反正这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我暂时不想回家，一回家他们又会劝我帮家里做事。其实我哥已经在慢慢转型，家族产业很干净了，但我就是对做生意没兴趣嘛。”唐九洲说，“还是在蒲哥公司做游戏更有意思，要是蒲哥你不做了，我超难过的……”

唐九洲基本上把有关他的事情完全坦白，吐露心声，就是为博得他蒲哥的信任，说完还情恳意切地望着左手边的蒲熠星。

蒲熠星和对面的郭文韬对视一眼，点点头。唐九洲对他们坦白的和白龙帮他们查到的内容完全能对上，这证明唐九洲的确没再说慌。

“那你说想接手公司，怎么个接手法？”蒲熠星问。

说到这个，唐九洲来了精神：“我的想法哈，我当然也不是说要买下这个公司，我们可以，比如说我也投资，但占比就比蒲哥多一点，公司法人改成我，那这样公司就在我名下，但蒲哥仍然和我共同经营，按投资比例分账，这样可以嘛？”

这也是他得用回真名的原因。他可不想自己的第一家公司挂在一个假名字上。

蒲熠星倒是没有想到唐九洲是这样的打算，眼前一亮，惊讶的同时也有点儿兴趣。本来放弃经营游戏公司只是和家里人谈的条件，如果能以某种办法保留下来，他自然是愿意的。

唐九洲一直仔细地观察着他蒲哥，看出他觉得有趣，趁热打铁：“钱的话我去找我哥，我想创业他们肯定会支持我的，就看蒲哥开价多少……”

“嗯，好。我会考虑的，这件事我们可以再商量。”蒲熠星说，“但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郭文韬接过蒲熠星的话头，问唐九洲：“你们家认识甄怀仁吗？”

“甄怀仁，就是那个害你的那个人吧！”唐九洲音调都变高了，急忙道，“这个是真不认识，宽城和港城离那么远，只能说听说过吧，但是我们家和他完全没有过交集。”

“所以，甄怀仁也知道你们家吗？”

唐九洲歪头，拳头抵着下巴思索着：“这个……这个我不清楚，反正我长这么大在我的记忆里他好像从没来过宽城，但这个人的名字我是听过的，所以如果你问他知不知道，我想应该是知道的吧……”

郭文韬和蒲熠星交换一个眼色，点点头。

“九洲，我们相信你。”郭文韬说，“我们想，请你再帮我们一个忙。用你家族的身份，把甄怀仁引出来。”

他话语平淡，可说的内容却如平地一声惊雷，震得唐九洲瞪大眼睛：“什么！？”

蒲熠星解释道：“甄怀仁现在盘踞在一个小县城里，警方的人进不去，他们也不出来，一直僵持着。如果甄怀仁知道你们家，或许会相信你们，看能不能想个方法把他引出来。”

这其实是之前郭文韬和他商量过的。在得知唐家的事情后，郭文韬也把姑姑告诉他有关甄怀仁的现状和蒲熠星分享了。他们觉得，如果唐九洲自己坦白的和他们得到的信息能对上，那说明唐九洲值得信赖，那么，利用唐家在道上的地位，说不定可以引蛇出洞。

唐九洲还处在震惊状态，嘴巴迟迟合不拢，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我、我不知道……我，我其实不太参合家里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

“能代我们问问你哥哥愿不愿意合作吗？本质上这也是和警方的合作了。”蒲熠星说，“如果愿意，那游戏公司我也可以以低廉的价格转让给你。”

“……”这一刻唐九洲才醒悟，他好像被安排了。

但蒲哥向来说话算话，这个条件实在让他很难拒绝，他也知道他哥哥想要完全洗白家里曾经的那些黑账，或许这种合作对双方都有利可图。

当天唐九洲答应下来，说回去会问他哥哥。本以为大概又要等上一阵子，结果只过了两天，唐九洲那边就传来好消息。

· TBC ·